千歌万舞不可数,就中最爱霓裳舞。
《霓裳曲谱》又名《霓裳羽衣曲》,是昔日众多朝代中唐朝一皇帝最钟意之杰作。
应了那皇帝向往神仙的愿望,一朝梦遇神女而作曲留名。
据传,演奏之时乐声飘渺不可捉摸,聚散有数,似天仙下凡。
以至于越传越玄乎,什么闻曲得神女相助,一朝功成的例子都传了出来。
而每当义父与她聊到外界流言时,都常常无奈于世人的无知。
但每听这些流言,左鸣蝉往往都很来兴致。
毕竟是这枯燥的谷中生活中,为数不多的乐趣了。
左鸣蝉看着石壁上的文字,苦于手中无文房四宝供她记录,只得死记硬背石壁上的内容。
好在两次与相枢交锋,左鸣蝉的精神受此劫难,坚韧了许多,记忆力也更加强大,但背下石壁上如此之多文字,仍然需要些时日。
如此,左鸣蝉便食野果饱腹,饮泉水解渴。若是觉得烦闷,便静下心来运转沛然决,作周天循环,增进内力。
日复一日,又是一时节。
……
山崖上,一缕晨光揭开黑夜的帘幕,漫天星辰皆黯然失色,隐退而去,衣着轻薄的少女在这日月交替之际翩翩起舞,平添几分绝色。
山崖下,则是云雾漫漫,笼罩在林间,那花草木叶上的露水,垂垂欲滴。
直至云消雾散,日挂高空,猿猴啼鸣,少女鹅颈间的汗水浸湿了衣襟,才停下身姿,露出有些娇憨可人的思索神情。
“这一月以来,石壁上内容已是铭刻在心,沛然决也正式修炼起来,有了眉目,倒是起了个好头。”
沛然决有义父注解解惑,修炼起来只需要水磨功夫,不可半途而废。
其余武功,左鸣蝉也悟了个通透,多加时日,左鸣蝉也有信心将其突破。
借一池猴儿酒的药力,左鸣蝉此刻的沛然决已是略有小成。
对内力到真气的转化,隐隐有所悟。
但仍有进步空间,距离突破瓶颈尚远。
兴许是那次入邪时,得那道模糊身影的相助,丹田内多了一枚晶莹剔透如玉般的球状物,但更像是内力急剧压缩形成的气,凝而不散。
像极了义父曾言的内功精纯一物。
左鸣蝉想到此处,这一个月的收获甚多,而取得的成就却不能让义父所见,心中欢喜雀跃之意也冲淡了几分,摆正了态度。
或许,我应该早日去出谷寻得那个牛鼻子老道了。
“还不可骄傲,相枢还在暗处潜伏,虎视眈眈,视我于砧板上的鱼肉……”
左鸣蝉若有所思,圣贤书上曾写道:克己慎独,守心明性。
若是她能做到这般地步,对抗相枢起来,应当会轻松许多。
“呼,鸣蝉,你果然还是太嫩了啊!”
左鸣蝉捋了捋额前散发,面露愁容。
两次相枢入邪,多多少少还是给她留了些负面影响。
这一月以来没少有心魔作祟,多是以男子身份出现另一个自己,在耳边呢喃细语说些阴阳怪气的话。
好在左鸣蝉意志坚定,两次劫难之下,信念磨练至此,对太吾传人的身份愈发认同。
和相枢本尊扰乱心神的能力比起来,心魔这点本事如同小巫见大巫,不值一提。
也就给她当个磨刀石,熬炼精神罢了。
“或许,这也是好事一件?”
这么一想,左鸣蝉竟发现除了相枢以外,大多都是好事。
“鸣蝉,你可莫要胡思乱想,有这闲心,不如尝试一下前辈所留的绝学。”
念头至此,左鸣蝉静下心来,闭目塞耳,不闻天地,心中自成一副青女仙姿图。
武学本是循序渐进之事,大多高深武学,都需要前面基础牢固,进而厚积薄发,才有一丝进展,就如同入门的凭证。
故而天生资质,武学造诣,二者缺一不可。
所以如今纵使有了前人武学注解,左鸣蝉心里还是没有把握,毕竟武学跨度太大了。
她至今所掌握的,都是打磨基础的入门功夫罢了。
至于为何想象青女,却是前辈注释,本就是效仿青女仙姿而创,若是观摩青女下凡之态,对此功进展大有帮助。
故而习练青女履冰,凡功成者皆似青女,身形捉摸不定,如临渊行,如履薄冰,一动,则作箭离弦,其速之快,难以一言概之。
左鸣蝉观摩心中青女,一点点地勾勒出青女白发飘飘,手抚七弦琴,浅笑安然之态。
费尽心神,左鸣蝉终是成了大半,而此时却是正值午时。
左鸣蝉累的不浅,不过此刻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左鸣蝉擦了擦额头间渗出的细汗,再次投身于青女的刻画当中去了。
又过了一段时间,左鸣蝉呼气,缓了缓激动的心情。
终是成了。
只见左鸣蝉心中青女低眉间风情万种,屈指轻轻弹,清音徐徐出。
霜粉雪花飘飘欲落时,青女跨步而出,抬眸望尽人间山海阔。一副冰封千里之景,尽入眼帘。
然仙人清冷,不似活物,不得神韵。
“不行不行,美人在骨不在皮,不应当是这样。”
左鸣蝉自断观想,没有气馁,思索其中原因。
仙姿……我倒是着相了。
仙人又何必塑造地那般无情无欲,高高在上?
左鸣蝉却是想起那模糊人影领她舞剑的身姿,不似人间应有,反而更符合神仙这一概念。
剑舞不拘泥于规矩,潇洒随心,浑然天成。
或许,前辈所留的霓裳曲谱,也能助我。
霓裳曲谱也掺杂了些神仙意境,用来作参考,正好。
也许这也是前辈会留霓裳曲谱的缘由吧?
左鸣蝉决定了主意,打算以霓裳曲谱为皮,舞剑之影为骨,重塑青女。
再次沉心,青女的样貌身姿大有不同。
再观摩,青女不复之前姿态。抚琴而立,眉宇间英气逼人。
霜雪化作冰剑,持剑在手,大有一股男子豪迈的气概。
左鸣蝉身随心动,剑随人舞,随着心中青女舞剑,一同起舞,周身花草落叶顺应伏虞剑柄而动,纷飞起舞。
衣裙飘然,在落日的余晖下,少女的舞剑身姿被映衬着如同天仙临凡,意境顿生,以至于周身事物隐有停滞之感。
如此一来,青女履冰与霓裳曲谱皆有进展。
山崖之上,左鸣蝉负剑立于夕日红霞下,一展笑颜,喜不自胜。
明日,出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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